没洗的裤子

百合豚,水平很烂,只会写文。

【鸣神组】一支笔的故事(下-1)


(一)


海的内部就像蒙德的特色美食——薄荷果冻,越是在其中搅动,朝底部探索,就越要受各种力的挤压。


自然的伟力,连影都感到不适。


她憋得慌,两耳嗡嗡作响,心跳极快。


被神子拥进怀里的感觉,与现在有何差异?


同样的剧烈心跳,同样的头晕脑胀,简直分毫不差。


“影。”


有声音传来,影没有发现。


“影……”


欲言又止。


“影?”


“神、神子,怎么了?”影浑身一激灵,像偷吃被发现的小孩,结结巴巴回应。


“想什么呢?”


“海底一片漆黑,我在找你说的结界,一时疏忽……”影转移话题:“何况你也能读到我的心思。”


她的意思是,既然知道她在想什么,又何必多问。


“还在介意我向你施咒这件事?”神子咯咯笑起来。


“我不介意。”


影听着神子的笑声,那笑好像海底冒出的气泡,咕噜噜打在她的耳垂。


她不怕神子看穿心思,倒不如说,她更希望神子知道,希望脑袋灵光的粉狐狸能帮忙解答心中疑惑。


可惜神子没有想法。


“为了让伟大的神明大人放心,我坦诚地告诉您,”神子恶意停顿一下,“您的担心完全没有意义。魔女们的秘术,必须拜入她们门下才能窥见,你也不想看到我天天戴着颜色难看的尖顶帽,手里捏着木棒,大喊‘阿瓦达索命’这种奇怪咒语吧。”


“你……唉……神子,你要是能把那些心思用到工作上该多好。”影说,“至于你关于魔女们的发言,如果有机会,我会告知艾莉丝。”


“呵~拜托你了,她和我还留有一场决斗没有解决。”


影无声笑起来,无所谓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,只和神子待在一起就足够了。


漆黑冰水里泛起隐隐绿光,好像幽冥鬼火。那是某种藻类,爬满船侧,船体裂成两半,桅杆从中间折断插在泥里斜靠船身。


常年泡在水里的木头,早已弯曲变形。


“我找遍四周,没有看到日新丸号。”影飘在沾满沙土和绿藻的甲板上,“只有一艘被水泡到快散架的战船。船帆上的图案,嗯……雷之三重巴,幕府军的船。船尾的天守构造,很久以前的工艺。”


“附近能感受到结界反应吗?”


“没有。”


“影,魔力追踪器把我们引到了其他地方,你尽快游上来。”神子的声音一改往日轻佻,变得凝重起来。


“神子,你手上的装置只因魔力反应——”


“是魔力痕迹。”神子纠正道,“使用过的魔力都会留有踪迹,因为微弱才需要借助机器,魔力追踪器的尖端是枫丹特产的魔法晶石制作,尤其精于微小魔力的捕捉。”


“所以这艘战船也残存这往昔的魔力。”


“是的。”神子猛然领悟,“影,你要探索这艘船?你先回来,我们没必要费力气。”


影闭上眼,体内放出大量电能,这些能量凝聚成球,从她的身边飞向各处,瞬间点亮了整艘船。


这样的景象传进神子眼中。事已至此,心意已决,她不好再劝阻。


影游到舵楼,斩断藤壶密布的木门,舱内倒着一具骷髅,头戴星兜,身着大铠,上半身子扒着船舵,下半身子消失不见。她来到旁边,翻开尸体,铠甲上挂着圆形装置,飘在水中,散发紫光,像只上下飞舞的萤火虫。


“这是……”影喃喃道。


 “雷属性的神之眼,属于这名武士,奇怪,为什么闪着光?”


“有什么东西吞噬了他的下半身,当场就战死了。”影眯起眼,一颗电球缓缓飞过铠甲,“身上穿着腹当,500年前的工艺了。”


“500年前?”神子说,“真是久远。”


“坎瑞亚引发的灾变,这艘船和它上面的战士都没有留下姓名。”


“影……你现在——”


“神子,人类死后,曾经拥有的神之眼还会焕发光芒吗?”


“人死如灯灭,神之眼既然是外置魔力器官,随着持有者的逝去,必然会失去光芒,留下空洞外壳。影,这枚神之眼很可能不属于他。”


“不对,肯定有什么情况我遗漏了。”


失去生命的人,失去登上高天之塔的资格。可是影所看到的事实反驳了她。她拿走神之眼,一直注视武士的尸体。


“影,你怎么样?”神子的声音阴晴不定,显得虚弱。


“我没有事。”


“我重新调整了魔力追踪器,你……你可以先上来,我们从长计议。”


影没有回答她。


“影。”


“影?”


没人回答她。


神子半边身体在船外,眼神幽幽,美丽面庞惯有的戏谑消失了。




(二)


这么多年,影没有变过。


既谦逊又自我,温柔又冷酷,随和又固执,截然相反的性格在她身上完美融合。


你很难想象,她那使人亲近的柔软容颜能散发出怎样的寒厉之光,也很难想象,她开明时是多么的不羁与洒脱,固执时,又是怎样的无情与决绝。


她有资格这么展现自己,她是稻妻的神明。


在很小的时候,神子就明白了一个道理,她改变不了她。所以,她试图影响她,带她从另一个角度看待稻妻,看待她的子民,她的过去。


可是现在,她又割断了所有联系。


这就是只属于神明,属于君主的傲慢。


神子的发尾垂在身侧,被海水打湿。


她扒着船身,面对滔滔大海。这个姿势持续了一段时间。


她或许也该跳进海里,奔赴影身边。


她忍住了,这种时候,影不需要她。


海水拍击船身,由孔雀木拼接而成的小船发出痛苦的“吱呀”声。


神子靠回座位,仰望苍穹,繁星闪烁,熠熠发光。


今夜的天气很好,有些……太好了。




(三)


船的一头下沉又翘起,紫色身影端正站在舱面,手中一闪一闪,是神之眼。


“神子,自我游进船舱,为何听不到你的声音了?”


“我所施之术,需要宁心静气。影,你那时心神不定。”


“是吗?我没有任何感觉。”影看向手中的神之眼,“我只是想,他们为稻妻而战,孤零零待在海底,无人想念、无人祭拜,实在可怜。”


浪花把月影拉的很长,好像一片巨大的昙花花瓣,在水中摇曳。花瓣尽头披在影的脊背,神子正对着她,看到的是她身后的光华。


神子来到影身边,小船弯起了角。她拨弄开那黏在影两颊及额头的刘海。


蛮横无理的海水居然敢浸湿神明的身体,弄乱她的头发。


“你这样,”影略微低头,眸子闪动,“有时我觉得你不是在看我,而是在看其他什么东西。”


“你觉得……我在看什么?”


“不知道。”影微笑,“我猜不出来。但我知道你不愿我在那艘战船多待。”


“为什么?你会有这种感觉?”


“神子,我与你相识也很多年了。有些事我不明白,不代表我没感觉。”影拉起神子的左手坐到船的尾端,她的手温热干燥。


她和她隔些距离,水滴自下巴流至锁骨,一路向下,再也看不见。


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?”神子问她。


“我很好,如果能让我释放电能烘干身体,我会感觉更好。但我怕这艘船承受不住。”


影看着船帆,白色的帆在月光下散发银光。她侧过头,弯起嘴角,朝神子眨眼。


她继续说:“我这么讲你肯定不信。你别急着反驳。我不否认当年灾变对我的影响,但我也承认,现在的我看到了新的可能。”


她起身,将神之眼放到一旁,蹲在神子面前。这次换神子挡住了月光,影的紫融入黑暗,只有那双紫眸,是最深沉的海。


“神子,心神不定的,到底是谁?”


“我并没有,那个术法——”


“走吧。”影站起身,一只手撑着腰,“我们还要去找那支笔。”


神子也跟着站起来,她在笑,身体却紧绷,“影,神之眼的事,你不打算查下去?”


“我将雷光留在那里,祭奠亡魂。”


影看向一旁的神之眼,那里除了最初的雷元素外,又多出了其他四种元素,略略一数,竟十个有余。


“逝者已矣。至于神之眼为何还亮着,我没有头绪。或许这些神之眼还承载着他们最后的愿望吧。而且,”她看回神子,语调温柔,“我承诺过,要帮你找笔。君命无二。”


今日的晚风原本像情人的吻,这会儿却急促起来。发丝飘在眼前,把影和月光割成了一条一条。那紫与银白混到一起,变得透明而圣洁。


神子兀立着,陡地一个画面掠过脑际。


——在暴风雨敲打下的影向山里,冲出一条泥水河,一朵紫花淡淡地浮出水面。那条河流呀,卷着山石,承受着暴风骤雨的劈打,而花却能浮出水面。那是梦幻的花,我伸出了手,没能抓住它;那是在狂风里飘摇于波浪间的花,我伸出了手,什么也没抓住。它顺着小河流进了大河,迎接了大海。


风声惊醒了神子。


她觉得应该说点话,感谢也罢,耍弄心思也罢,都可以,然而她已无话可说。她还笑着,只因她天生如此。


她是长了这样的脸,纵使不笑也让人感到正在笑,纵使坦诚也让人觉得要使计。


她充分利用了这个优势,她的笑变化多端,每一个似乎都藏着深意;她的话,永远话外有话,在句子里加句子,在意思内藏意思。


到最后,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,哪里真心,哪里假意,她竟然搞不明白了。


——所以,为什么,为什么呢,会是我在心烦意乱?


风越来越大,忽上忽下,船也跟着,上下摇摆。


忽然,一阵呼啸冲破天际,紧接着是急促的浪花打过来,小船开始上下左右的摆动,而她,则落进影的怀抱。


她不是武者,没那么强的下肢力量,倒的必然是她。


香味冲进鼻中,比她离她一米,离她50厘米,离她30厘米,还要来的强烈,来的刺激。


那是紫色的花,桔梗花的香气。


有一秒,时间是静止的;下一秒,她推开了影。


“我浑身湿透了,你肯定不习惯。”影这样说。


神子没接她的话。她看向让船摇摆的罪魁祸首,颇为惊讶。


“是鲸鱼。”


“是蓝鲸。”


第二声呼啸穿破海面,冲向高空之月。这一次鲸鱼远了,只将尾叶狠狠甩上天,拍出晶莹水花。


月光下,星空里,那水花还是水吗?亦或是无数的月亮和星星。


“居然能在稻妻近海见到鲸鱼。”影因为这样的美景激动起来,“看来日新丸号离我们不远了。”


鲸鱼为何会突然出现?


只因海的一隅有神的气息出现。


正像神子在泥水里见到的那朵梦幻桔梗花。


她必然看到它,她的头脑,她的精神,追求的就是那一隅的紫色和气息。



未完待续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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